之後幾日我一直練習騎射，也和夫諸配合默契，禦獸一術我實在是不會的，夫諸帶著我去到對我最有利的角度，我分辨鳥類翅膀的聲音引弓射箭，期間應龍一直在我身邊幫我分辨聲音，他也有翅膀，只不過應龍雙翅無羽毛，他偶爾揮舞背後翅膀給我幹擾，讓我一定要分辨專屬於鳥類的翅膀聲音。

他也偶爾在我蒙著眼睛的時候攻擊過來，他的三尖兩刃戟揮舞時時有劃破氣流的嗡鳴聲，他揮舞速度快我很多時候躲不過要靠夫諸帶我逃開。

疼痛這種東西發生得多了就習慣了，開始的時候會因為傷口的痛覺分心，現在終於可以專心對手身上和應龍過幾招。這房子只有一間屋子，阿鬼在裏面休息，我和應龍小哥在客廳兩角落休息，晚上的時候夫諸常進來給我當床臥著，它好像又長大了許多，看著比之前高了不少。

夜晚的時候我常看著夫諸會想到在天帝山的事，最開始我以為自己會在族內過一生，莫名其妙和令蘅去了天帝山，那時候每天都很開心，最差也只是留下成為一輩子的巫祝教習之後的孩子們。下山後如果和令蘅一道去老巫祝指定的路線現在我應該在炎帝部落看水中人魚和令蘅一起日出彈奏瑤琴，日落觀星占蔔，而今我還活著無非是兩種原因，其一是少昊帝沒有註意我分毫，不知我和應龍為伍，其二就是三年時間未到一切都有變數，我喝了相柳血三年後如若不歸可取我性命。

阿鬼的身份我多少心裏有數，他們被棄下界，被雙方拋棄，天帝不可能容得了他們，唯一指望的就是黃帝能翻了天，取而代之，而現在他們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於是綁來了我。相傳應龍被棄南方，從一屆戰神淪落為被人類嫌棄的暴雨罪魁禍首，不得再回黃帝部落，這一次他們要借我的由頭回去，風風光光的回去。

在句芒神來布春這天我們出了白民國，去往中部黃河流域的黃帝部落，這一天句芒神腳踏雙龍，一席青衣，手持牧笛，身後一雙白黃兩色的翅膀閃著神光，從城中飛過去往田邊山野，這大概就是阿鬼口中明哲保身的人，身後長鳥翼，腳下踏雙龍，說是天帝臣，可誰又知道他真正的心思。

這一路我乘著夫諸，阿鬼騎乘黃，應龍跟隨著我們，這一路但凡遇到猛獸，阿鬼第一時間化為塵土消失，應龍隨即化為一攤水離開，只剩我一人應戰，偶爾阿鬼問我需不需要換一匹乘騎，夫諸難以上天，她有意把乘黃讓給我，夫諸這個時候總是可憐巴巴的走開，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壞人，隨即我還是拒絕了阿鬼，因為這事她總和我說但凡各位帝君有我半點傻氣都活不到現在。

到剛山之時，我們歇息了一下，這裏多漆樹，有一瀑布掛與斷壁之上，看著像一塊碧玉，在這裏水汽充盈，阿鬼夫諸他們都很喜歡這裏，阿鬼剛坐下便立即化作灰塵消失不見，面前突然出現一巨大獸爪，我轉身一躲，拿短刀要砍去時那東西化為霧氣消失，應龍也不在原地，我乘上夫諸的瞬間那東西又從背後襲來，我只得滾到地上，夫諸被它抓傷了後頸，那東西不似人形，赤身裸體只圍一獸皮，來無影去無蹤，正想著那東西又從頭上出現，我用火焰包裹他的瞬間他又化為霧氣消失了。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你們太沒義氣了吧！”這一次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阿鬼始終沒出現，在夫諸又一次被抓傷後頸的時候應龍從瀑布出現，一戟刺向那利爪上方虛空處，只見鮮血流出，出現一人面馬鬃的怪物，這怪物一臂一足，指甲如利刃，足下如鷹爪，一對招風耳，雙目冒紅光，眼中無瞳孔，口裏生獠牙。只一個顯身又化為霧氣不知所蹤。

“我的天啊，這是個什麽？”說話間那怪物利爪又出現於我背後，我一個翻身躍上空中，足蹬弓上，短刀刺向那利爪之上，果然它顯出身形迎面咬來，此時我已經學會飛行術，這弓身由扶桑木造不懼火焰，我時常用它作為道具踏於弓上飛行，此時弓身盡是火焰，我一個翻越躲避開，卻沒想到它足下利爪爪到我的手臂，觸碰瞬間我燃起火焰，那怪物服痛化為灰煙逃跑，一時間我不知道要追向何處。

“要命，就一神魁都打不過，完了。”阿鬼出現，手裏抓著剛剛那個怪物。“再來一次。”

“這也太故意了吧！”雖然知道他們有意在練習我，可這也表演的太不走心了，應該說就是懶得敷衍我了。“如果我化成灰塵，你要如何殺死我？現在你要研究的就是這個問題。”他們兩個隨著話音消失，隨後一個月我都在這座山裏度過，每天來偷襲的神魁數量不斷增加，而我和夫諸每天的食物也是這些，偶爾覺得很委屈，夫諸會給我打氣，它告訴我這種東西非神非獸非人非鬼，又都沾些血統，學會和這東西搏鬥對我有好處。“若你對上了阿鬼她能化為灰塵，遇上少昊他能化作光，遇上磈氏他能化作陰影，現在你如果能找到神魁運動的規律無論你在哪一方都對你有好處。”

大多數時候是應龍看不下去一戟捅死了怪物，我始終找不到規律，把眼睛閉上也沒什麽用，夫諸說主要是我的狀態太不穩，心中過於焦躁，看不到事情的規律。阿鬼難得耐心，她每天都在晚上去收集更多神魁。“什麽時候練好什麽時候去見倉頡，你現在這樣根本不成事。”阿鬼提醒我要觀察它每次出現和消失時候消散前的方位變化，雖然只有一瞬，但慢慢我終於找到了些門道。“接下來把眼睛蒙上再來練習。”我們就這樣一直練到夏天快入秋，現在我看到神魁就想吐，夫諸又長高大了許多，它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我已經可以騎著夫諸躲避這些神魁。直到秋天過了大半我才有把握閉著眼睛殺死神魁，應龍化為原型讓我們上去，之前在路上行走看起來都是在逗我玩，他不到一天就飛到了黃帝部落。

黃帝內部不比我們氏族好到哪裏去，沒有大規模的國都，只是聚集在一起生活的各個氏族，應龍歸來的動靜很大，落地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們今天都人模人樣的穿著華服，白綢黃沙龍紋衣衫的阿鬼，胸口帶著玉石頭上還盤著發髻別著翠鳥羽，應龍一身藏藍衣衫也繡龍紋，外面一件黑披掛看起來英武不凡，只有我，黑色粗布衣裙因為這幾日的折磨已經破破爛爛，頭發也沒有好好打理，我以為到此處的距離至少要走上小半年，誰知他們居然飛過來。不過再給我個機會我也是沒膽量在黃帝部落穿著金烏服飾的華服，一群龍紋圖族人圍著我一個高調的鳥圖騰的人，很可能會給我們一行人添不少麻煩。

“回來啦。”說話的人是個極其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皮膚有些黑，看起來常年在外勞作，和我們天帝山上精致文雅的師父們完全不同，這人看著很是質樸讓人覺得可靠，他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來看起來地位不低，一時間我也不能分辨這是黃帝還是倉頡。

因著是飛來的緣故，我以為黃帝部落並不大，實際上占據了整個中部位置，九黎、炎帝的部落都合並了起來，他們大部分人身材矮小，是我這樣的普通人類，只有少部分體型高大，有些頭生牛角，背後生豹尾，各個不同氏族不同血脈的人混居一處被黃帝統一了起來。

終於看到了普通人類我頓時倍感親切，在天帝城中雖然國都有序，可等級也有序，像我們這樣普通的人類是沒有資格和神的後裔居一處的，我們族也是因為我和令蘅的特殊關系才得以去到都城裏，這裏看起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混居，沒有對普通人類的歧視。

阿鬼說著是啊回來了父親，其他人恭敬的稱呼他們為“帝女大人和應龍大人”，阿鬼就是當年決定了逐鹿之戰勝敗的黃帝女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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